物流新闻 2022-12-05 09:28:09 作者:四季    

文|卢明 编辑|燕子 图片|网络

黄河从天际迤逦而来,在这里拐了个大弯,甩出十里河难。河滩边沿,有个依堤而建的小村,那就是我的家乡,那里有我童年的时光。

小时候,祖父母远居城市,父亲在县里工作,只有母亲独自支撑这个家,带着我们姊妹五人生活。三间土屋,一间灶房,秫秸篱笆围成小院,圈起那段难忘的岁月。一行柳,三株榆,门前一棵石榴树,长成家园的不孤。还有房顶那蹲“死不了”,自生自长,生命力旺,一早一晚,引着我不断上房。家养一猪,圈在院外,一为积肥,二为年底卖钱抵些工分、贴补家用。还有一只小狗,毛色纯黑,性灵乖巧,白天跟着我狂奔,夜晚在门旁看家,深得家人喜爱。后来小黑狗得病死去,全家人心痛了多日,直到又领新狗进家。后因家境太窘,又添养一羊,白日带些草回来喂它,傍晚牵到堤脚塘边放牧。有时羊挣脱缰绳出走,全家人火急火燎,在炊烟暮霭中穿街走巷,四处找寻,唤羊声透过乡风村气,谱成一曲别样的民乐。

当时我们姐弟四个上学,只有大姐多少能帮帮母亲。母亲一天到晚下地干活,累得腰酸腿疼,回来还得为我们做饭。妹妹小时,有一次,母亲因为上工,把妹妹放在家中睡觉。谁知妹妹醒了以后乱动,被挂在床埕上,小脸憋得发紫,幸亏邻居发现,险些丢了性命。母亲回家时,从邻居手中抱过妹妹,久久说不出话来,一任泪水横流。那一晚,我们家连晚饭都没吃。家无劳力,挣工分自然就少。为了填补工分缺口,假期里、星期天,我们姐弟几个就到河滩里割草,只消半晌,就能背小山似地背一粪筐青草回来,甩到猪圈里沤粪。其实,加上积肥的工分仍然是缺粮户,因此,每到年底,除拿些钱以外,少不了向会计求情,以够糊口之用。秋末,我们经常到树林中扫来那些纷纷飘落的枯枝败叶,以备冬天烧火之用,因与邻家的小孩争圈落叶,还惹出不少笑话来。大姐本来很要强,但为了照顾弟弟妹妹,没上过一天学。她把深深的遗憾藏在心底,只在夜深人静时暗自落泪,她把那些美好的梦想全寄托在我们身上。大姐想用自己的辛劳改变我们的家境,他起早贪黑,拾柴捞禾,一个早晨就能背回一大捆豆根来。后来,她又央求父亲买了一台工农牌的缝纫机,为村里人做衣服挣些钱,用心实在良苦。

其实,生活并不只是艰窘,也有温馨。甚至可以说,在艰难中得到的快乐,更有滋味,更值得记忆。这就像高梁豆做出的饽饽,虽没有白面馍精细,却很有味道,并且越嚼越香。有时,母亲下工很晚,大姐在家把饭做好让我们吃下,一边等母亲回来,一边给弟妹们讲一些故事传说,我们就在那神奇的氛围中不知不觉睡去。堤坡有一行核桃树,夏天割草回来,我们姐弟总忘不了投下几个,用砖块砸去外皮和硬壳,取出核仁吃。割完豆子,生产队拾过一遍后,就“放轰”让人们随便抢拾,每当这时,我们姐弟就疯了似地去拾遗下的豆棵,一个秋天,倒也能拾得高高的一垛。凑个好天,把豆子摊在院中,每人找个木棍,站在顺手的位置,使劲地砸将起来。一边脱粒,一边说些笑话,谁也不知累,倒是其乐融融。中午,母亲将煮熟的红薯、玉米、豆角端来,大家狼吞虎咽,沉醉在飘香的季节里,忘记了身外的一切。秋末,堤坡上的草变枯,农家人看草金贵,队里就按人头多少,每户分一片,让大家割去当柴烧。我们家小孩多,但割草却不比大人慢多少,全家人操锨挥铲,热热闹闹像过节似地忙活整整一天,直到夜入二更柴草进院,颓然倒在床上才想起累来。我那时嘴贱,给弟弟妹妹都起了一串外号,她们经常在饭前课后互相对喊,我在一旁偷乐,也引出娘和姐姐不少笑声。

人生最难忘的是童年,还有在艰难中走过的岁月。黄河边的那个村庄留给我的,就是这样的童年和这样的岁月。

作者:卢明,男,1960年生人,笔名黄河入海。郓城县委退休干部,郓城县作家协会主席,县诗词学会会长。系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,菏泽市诗词学会副会长,郓城中国水浒学会理事,菏泽学院水浒文化研究基地特约研究员,郓城县历史文化研究学者。在《光明日报》、《山东文学》、《时代文学》等多种报刊及网络平台发表散文100余篇、小说20余篇、诗词诗歌1000余首,其中《菏泽赋》在《光明日报》发表。著有《正话水浒》《水浒印象》《好汉文化探究》《郓城文史考略》(三卷)文化书籍六部,主编《郓城文学作品选》《郓城文韵》《水浒别传》《水浒酒故事》作品集四部。在菏泽电视台主讲水浒文化十三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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